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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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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和火鍋都相繼撤去,租用小樓的費用裏包含清理費,因此眾人只是將鍋碗瓢盆一股腦塞進了廚房,又關上了廚房門,免得氣味散出來。

饒是如此,食物的香味短時間內很難完全散去,只能開著門廊那邊的門散散味道,連帶著一樓的氣溫也急速下降。

蔣如歌的羽絨外套還在樓上放著,之前在二樓玩的時候暖氣開的足,就順手脫了下來,剛才吃飯的時候還不覺得冷,這會兒一閑下來,頓時覺得全身上下都被冷風裹著。

但她嫌那件衣服臃腫,穿著顯胖,就算冷也不想上樓去拿,就穿著一件淺色的針織毛衣,正要和郁懷信打招呼,就看到角落裏還站著一個人。

她臉色一變,險些沒能控制好自己的語氣,“怎麽又是你?!”

作為郁懷信的多年好友,顧南飛對於這位蔣大小姐向來是抱著惹不起但躲得起的態度,尤其是蔣如歌向郁懷信表白後,哪怕郁懷信拒絕的話裏沒有留下一絲半點令人遐想的餘地,仍舊攔不住這位大小姐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

比如今天的生日聚會,在看到蔣如歌出現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露出了“臥槽她怎麽會在這裏”的表情。

對此,蔣如歌給出的解釋是自己出來玩剛好和他們碰上,但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就算蔣如歌不說,其他人心裏也一清二楚。

顧南飛沒有參與之前的真心話大冒險游戲,這會兒還不知道蔣如歌已經和溫明真杠上了,因此下意識的認為蔣如歌問的是自己,當即被問的一個楞怔,“我?我怎麽了?”

蔣如歌看都沒看他一眼,將目光徑直投向一旁的溫明真,隱隱帶著幾分質問,“你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什麽?”顧南飛反應過來,立刻扭頭看向一旁的郁懷信。

相比之下,被蔣如歌死死盯著的溫明真顯得淡定許多,“你是?”

天地可鑒,溫明真是真心實意的問出這句話,誰讓面前的這個女生一口一個溫小姐,卻始終不介紹自己姓甚名誰。溫明真沒有打聽別人身份的愛好,反正是對方先找上來,自報家門是遲早的事情。

於是她和善的看著蔣如歌,至少從外表上,看不出絲毫被冒犯後生氣的模樣。

蔣如歌一時間也卡了殼。

她怔怔的看著溫明真,似乎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你……你不認識我?”

溫明真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不認識。”

圍觀的顧南飛險些笑出聲來。

蔣如歌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她自然不會覺得溫明真是真的不認識自己,但她這會兒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冷哼一聲後就徑直轉移視線,看向旁邊的郁懷信,“郁哥,蛋糕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快過去吧。”

顧南飛在她看過來的瞬間就往外躲了幾步,爭取不會出現在蔣如歌的視線範圍內,以免被當成人型電燈泡。溫明真則更加直接,趁著蔣如歌背對著自己,朝郁懷信打了個手勢,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理念,飛快的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臨走時還不忘用口型留下一句“加油”。

“……”

掌心被棱角分明的小盒子硌的有些疼,郁懷信收回視線,淡淡道:“蔣叔叔剛才打電話過來……”

“哎呀,提他幹什麽啊?”蔣如歌皺眉,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我特地來給你過生日,對了,你快猜猜我送了什麽禮物給你!”

被打斷的郁懷信抿了抿唇,再開口時,嗓音中帶上了幾分冷意,“我已經和蔣叔叔說好了,等下有人來接你回去。”

擺在桌子上的是個兩層的巧克力蛋糕,所有人都聚在桌子四周,一邊聊天玩游戲,一邊等郁懷信過來。

溫明真沒往前湊,隨便找了個地方靠著,掏出手機回覆消息,顧南飛跟在她身後,走了兩步後又忍不住回頭,“咱們把老大一個人留在那兒是不是不太好?”

溫明真笑了一聲,“誰招得桃花誰解決,這是江湖規矩。”

“什……什麽江湖規矩?”顧南飛被這一記直球打的人都傻了,楞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一臉恍惚的問:“真哥,你怎麽也知道這件事啊?”

“嗯?”溫明真歪了歪頭,理所當然的說:“這不是很明顯嗎?”

“……”

顧南飛啞然片刻,又壓低嗓音問:“真哥,你覺得我們老大怎麽樣啊?”

溫明真說:“什麽怎麽樣?挺好的啊。”

顧南飛試探的問:“是個好人?”

“不然呢?”溫明真笑出聲,“想什麽呢?”

想你給我們十九中大名鼎鼎的懷神發了張好人卡。

顧南飛幽幽的嘆了口氣,莫名生出幾分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悲催感。他原本以為讓郁懷信情竇初開已經是地獄難度的事情了,沒想到還有更高難度的。

這算什麽?

開了,但沒完全開?

顧南飛憂心忡忡,溫明真回覆完消息後,終於分出些許好奇心出來,問他:“怎麽了?有煩心事?”

“我沒有,但是老大就不一定了。”顧南飛嘆了口氣,“對了,你真的不知道剛才那個女生是誰?”

溫明真如實道:“不知道,也是十九中的?”

“不是,她叫蔣如歌,是明德的學生。”

客廳裏人多,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出來,顧南飛也沒多說,只撿了幾件事說給她聽,倒不是單純的傳八卦,而是為了讓溫明真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人。

看今天這架勢,短時間內蔣如歌是要單方面的和溫明真過不去了,他嘆了口氣,“幸好明德和十九中離得遠,這位大小姐的手沒法伸那麽長,不然可真是沒幾天安生日子過。”

溫明真不是第一次聽和郁懷信有關的八卦,光是學校論壇上就有無數個帖子,無一例外的是,任憑情書千千萬,楞是連個緋聞女友都沒有,標標準準的高嶺之花本花,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追求者。

溫明真想了想說:“我有個妹妹,或許她倆能成為好朋友。”

“?”顧南飛面露疑惑。

溫明真又說:“把她倆放到一起或許能養個蠱出來。”

顧南飛:“???”

顧南飛滿腦子問號,可沒等他開口問,一聲怒吼就砸在了他腦門上,“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聲音是從放禮物的地方傳過來的,溫明真和顧南飛不約而同的擡起頭吃瓜,結果被怒氣沖沖的蔣如歌抓了個正著。

“是不是因為她?!”

蔣如歌擡手一指,楞是穿過層層人群指在了他倆身上,溫明真和顧南飛不約而同的往兩邊挪,都不願意接下這口莫名其妙的黑鍋。

熱鬧的客廳驟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場鬧劇從何而來。身為當事人的蔣如歌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來自外界的尷尬氣氛,她認準了有人挑撥自己和郁懷信之間的感情,而這個人,顯然是突然出現的溫明真。

“和其他人沒有關系。”郁懷信頭疼的攔住她,語氣嚴肅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我也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蔣如歌雙眼通紅,直楞楞的看了他半分鐘後,一句話都沒說,轉身拉開大門跑了出去。郁懷信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追出去的意思,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只有一個女生,在蔣如歌離開後,對郁懷信說了句什麽,然後也拿著東西離開。

蔣如歌一走了之,剩下另一個事件主人公不得不接受來自他人探詢的目光,連桌子上的蛋糕都顯得有些荒誕。

“又是這樣。”顧南飛直起身,嗤笑出聲,“把所有事搞得一團糟,還覺得誰都對不起她。”

溫明真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在她的印象裏,顧南飛一直是個萬事不愁的樂天派,這還是她第一次從顧南飛身上看出明顯是生氣的模樣。

但很快,顧南飛就恢覆了往常嘻嘻哈哈的樣子,在眾人還沈浸在剛才的事情沒有回過神的時候,站出來幫忙岔開話題。

溫明真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直到切完蛋糕,顧南飛塞給她兩個盛著蛋糕的盤子,才悄悄走到郁懷信身邊,遞了一個給他,“這麽走,不會有事嗎?”

郁懷信端著蛋糕搖頭,“沒事,我給她家人打過電話了。”頓了頓,又說,“她帶了司機。”

溫明真沒再問下去,她上輩子到死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什麽人,猛地年輕了幾歲不說,還多了一群同齡人做朋友。雖然心理年齡上她肯定要比郁懷信大上幾歲,但談戀愛這種事,她也給不出什麽好的解題方式。

有顧南飛幫忙熱場子,尷尬的氛圍很快一掃而光,雖然大家心裏肯定對剛才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但好在這場生日聚會只邀請了關系比較好的朋友,不會有人顯得沒事砸場子。

後半場聚會在眾人心照不宣的氣氛中草草結束,一部分人因為晚上要返校,吃過蛋糕後便早早離開,剩下的人對山莊裏的露天溫泉感興趣,於是成群結隊的換了衣服去泡湯。

溫明真對溫泉的興致缺缺,吃過飯後便窩在靠近門廊的沙發上發呆。雪勢比來時小了許多,吃飯前為了引火而挖出來的兩個土坑也已經覆蓋上了一層積雪,看上去和周圍的土地沒有區別。

氣味早已散的差不多,與庭院相隔的玻璃門關上後,暖氣便發揮出它最大的效果,坐著的懶人沙發又軟的要命,坐下去後像是整個人陷進了一團棉花裏。

說是看雪,實際上溫明真吃飽後犯困,客廳裏仿真壁爐發出的模擬木材燃燒的聲音使得她更加昏昏欲睡,連客廳裏什麽時候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都不知道。

郁懷信拿著薄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面容姣好的少女全然放松的躺在下陷的沙發裏,因為暖氣的緣故,白皙的臉上顯現出一種不明顯,卻格外引人註意的紅,眼眸半闔,鴉羽似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顫抖,仿佛展翅欲飛的蝶,更像是一直饜足的貓,在吃飽喝足後窩進大而柔軟的私有領地,全然看不出平日裏的警醒與靈動。

有種雪的柔軟。

郁懷信不合時宜的想。

溫明真並沒有完全睡著,客廳的木地板踩上去時有種不太明顯的聲音,但她沒放在心上,只當是也有人過來看雪,直到一張薄毯落在身上,她才睜開眼看向來人。

“起來後會冷。”郁懷信言簡意賅道:“蓋上會好一些。”

雖然並沒有睡一覺的打算,溫明真還是老老實實的將薄毯裹在了身上,擡起頭粲然一笑,“謝謝。”

半個小時前還熱熱鬧鬧的客廳此刻安靜的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懶人沙發有一點不好,坐下去容易,想站起來就難了,再怎麽光鮮亮麗的女神也難逃這一定律。

溫明真試圖讓自己的坐姿顯得不那麽隨意一點兒,努力了半分鐘後果斷選擇了放棄。

算了,反正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的郁懷信在另一張沙發上落座,沈默片刻後低聲說了句“抱歉”。

“什麽?”溫明真明顯楞了一下,“為什麽這麽說?你又沒做錯什麽。”

郁懷信抿了抿唇,“今天的事……”停了一瞬,他說的更為直接一點兒,“蔣如歌故意在你面前提起別人,是因為我的緣故。”

溫明真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個別人指的是她所謂的前男友俞洪,“這樣啊。”

溫明真難得有些束手無措,感情問題不同於數學,相較於後者由嚴謹的公式理論和邏輯關系建立起完整的體系,前者多少顯得有些無理取鬧,比如今天的蔣如歌。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感情用事?

收回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溫明真開口道:“我認為一個擁有完全自主意識的人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全部責任。”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存在什麽問題,但事情發生的時候你並不在場,甚至完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說非要有什麽關系的話,只能說有人借著某種理由來發洩自己的情感,而你不幸的成為了這個理由而已。”

溫明真努力讓自己的坐姿顯得正式一點,“所以說沒必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連小孩子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算是要道歉,也應該是做錯事的那人來。”

不知道多少次被迫處理蔣如歌惹出來的麻煩,通常都是被直接甩個黑鍋過來,被人開解說這不是你的問題,還是第一次。郁懷信啞然片刻,忽然短促的笑了一聲,“你說的對。”

溫明真:“?”她說的話很好笑嗎?

郁懷信從沙發上站起身,溫明真不得不隨著他的動作擡起頭,才能保證自己的視線在他臉上,而不是別的地方。面前突兀的多出來一只胳膊,郁懷信微微俯身,笑著說:“要出去走走嗎?這邊風景不錯。”

大約是因為有溫泉的緣故,山莊裏的植物覆蓋率看起來要比外面多上許多,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特地種植了耐寒作物。

溫明真和郁懷信從小樓裏出來,用不動腦子的方式隨便找了一條路。

頭頂的雪小了許多,因此兩個人也沒打傘。溫明真將羽絨服上的帽子扣在了頭上,一圈淺粉色的絨毛隨著走動顫顫巍巍,幾乎將溫明真的半張臉都完全遮住。郁懷信穿的是件暗灰色的大衣,比毛衣的顏色稍微深一些,但大衣沒有帽子,於是零星的雪花落在他的頭發或者臉上,有種早年看偶像劇的感覺。

溫明真從兜裏摸出一包紙巾遞給他,揚了揚下巴道:“需要擦一下嗎?你的臉。”

郁懷信沈默的接過去,將融化在臉上的雪水擦拭幹凈。

大冬天在外面聊天是一種十分考驗勇氣的行為,稍不註意就會吃一嘴的冷空氣,好在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擁有太大交流欲.望的人,即便都不開口說話,也能秉承著沈默是金的良好品質走下去。

“這是?”溫明真看著面前的建築物,“花房嗎?”

頂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顯眼的是四面玻璃墻壁,不過因為內外溫差較大,玻璃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從外面看過去,很有幾分霧裏看花的意境。

郁懷信也註意到了玻璃花房,聞言道:“好像是,要去看看嗎?”

溫泉山莊裏並沒有什麽游玩設備,再加上雪一直下,兩人一路走過來,連人都沒看見幾個,於是溫明真飛快的點了點頭,率先擡腳向前,“走。”

花房裏有其他游客在,掛著漂亮花環的玻璃門推開後,撲面而來的除了帶著花香的熱氣外,還有熱烈的交流聲。溫明真扶著門把手,一時間不知道是進還是退,花房是公眾場合,但裏面的人顯然彼此認識。

“怎麽了?”郁懷信落後半步,緊跟著停下腳步。

花房燈光明亮,各種各樣的花朵擺放整齊,只是一道門的距離,卻像是從一個季節踏進了另一個季節。

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溫明真擡腳跨過門檻,“沒事,這裏很漂亮。”

各種各樣的花擋住了視線,加上花房的面積不小,放眼看去只能看到幾道隱隱綽綽的身影。好在對方人雖然多,但也只占據了一片角落,溫明真和郁懷信不約而同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些花的花期都一樣嗎?”

頭頂的架子上掛著滿滿當當的花藤,溫明真知道名字的花不多,只認出來一株紫藤蘿,還是因為她上輩子的臥室外墻上就有一株,不知道從哪兒飄來的花種,突然在某年初夏開出一簇簇的紫色的花,後來就留了下來,因此溫明真也把紫藤蘿的花期記了下來。

春季通常是人們普遍認為的百花齊放的季節,不過也有部分花朵開在其它季節,比如眾所周知的秋菊和冬梅。

郁懷信掃了一眼周圍,輕聲道:“花期相同的品種在同一區域,區域之間花期相近。”

溫明真側過臉看他,“你對花期也有了解?”

郁懷信點頭,“我家人喜歡花。”

溫明真真誠道:“好厲害,能記得這麽多。”

“……”

郁懷信側過臉,燈光照射下的耳朵有些泛紅,好在四周的花開的足夠鮮艷,而溫明真正忠實的履行著一個游客該有的義務,拿出手機拍照,並未註意到他耳朵上的這點兒異樣。

溫明真拍了幾張照片,她拍照不講究什麽技巧,在認真比對了實物和照片後,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這就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別嗎?為什麽我看到的和我拍出來的完全不像是同一朵花。”

面前擺著的是一叢開到極致的虞美人,明明肉眼看過去時艷麗非常,經她的手拍出來後卻仿佛中老年人常用的聊天頭像。

“怎麽會這樣?是手的問題嗎?”溫明真很有自知之明,率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離她最近的郁懷信聽到這句小聲嘀咕,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誰能想到傳聞中沒人能降的住的校霸私底下居然會是這樣的性格。

有點……

可愛。

郁懷信撚了撚手指,替她找了個不錯的借口,“也許是手機像素的問題,肉眼看到的和手機拍出來的確實會有點兒不太一樣。”

溫明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機遞過去,“你說的不太一樣,是這種不太一樣嗎?”

郁懷信沈思兩秒,道:“不錯,拍的很真實。”

“謝謝。”溫明真心安理得的接了下這句誇讚,“這閉眼吹我收下了。”

不死心的又嘗試了幾次後,溫明真不得不接受自己在拍照這一領域確實沒有什麽天賦的事實。郁懷信跟在她身邊,始終落後半步,不遠也不近,是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

兩人現在在的區域種植的都是色彩濃艷的重瓣花,層層疊疊的花瓣堆積在一起,仿若一副筆觸驚人的油墨畫。大自然的魅力無法比擬,尤其是在如此濃艷的背景下,很容易便會淪為陪襯。

但溫明真是個例外,當她端著手機湊近花朵拍照,無論怎麽樣艷麗的花,在她身邊都仿佛是背景板。

人面桃花相映紅。

郁懷信手指微動,他想給面前的這幅景色拍一張照。

郁懷信的拍照技術完全是自己摸索出來的,他的母親林女士極其熱愛種植花花草草,同時也熱衷於用相機記錄下花草成長的過程。然而和溫明真一樣,林女士同樣屬於再好的設備都無法拯救技術的那一類,於是郁懷信不得不擔負起拍照這一重任,久而久之,自學成才。

除了關系親近的家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當溫明真再度拍出中老年表情包後,郁懷信輕咳一聲道:“我來試試吧。”

溫明真沒有多想的把手機遞過去,又指著自己面前的虞美人道:“這朵好看。”

“嗯。”

郁懷信乖順的找好角度,鏡頭對準虞美人。

相比於溫明真的隨手拍,光是從起手式郁懷信就贏了,溫明真原本揣著手在旁邊看,看到他的動作後,下意識靠近過去,側頭看向手機屏幕。

手機屏只有巴掌大小,想要看得清楚,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可避免的縮小許多。溫明真全心全意的將註意力放在取景上,壓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郁懷信呼吸一滯,險些拿不穩手機。

花房裏暖氣蔥郁,各種花香匯聚在一起,呆的久了,似乎連衣服上都沾染上了這種氣味。

郁懷信深吸一口氣,一股淺淡的不屬於花香的味道回繞在鼻尖,四周花香濃郁,這股淺淡的香味不僅沒有遮蓋住,反而獨樹一幟,令人生出十萬分的好奇心,想要知道它來自何處。

胸腔裏傳來心臟跳動的聲音,郁懷信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聽到過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隨著溫明真靠近的距離而逐漸加快。

“Surprise!”

面前的花架後突然蹦出來一個人,顧野舉著一大捧五顏六色的花,不由分說的塞到溫明真手裏,熱情道:“好巧啊!你們也來看花?”

溫明真站直身體,看了眼手裏的花束,哪怕是不懂插花的人,也能說一句這花束醜的離譜,各種各樣的花被不分青紅皂白的湊在一起,活像是哪家熊孩子打翻了染色盤。

溫明真一言難盡的看著顧野,幾天時間沒見,這人又換了發色,這次是淺金色,細碎的發絲垂在額間,被燈光一照,仿佛在頭頂自動生成一道光圈。

幸好顧野屬於有顏任性的那種人,否則這個發色放在腦門上就是災難。

“嗯。”溫明真淡淡的應了一聲,看向他來的方向,“你自己一個人?”

顧野其實是逃難過來的,好好的周末,又是下雪天,這難道不是窩在家裏打游戲的大好時光嗎?非要一大早把他叫起來參加什麽宴會。

顧家的生意早就從鄭中市遷了出去,他回來也僅僅是為了上學而已,也不知道這群人是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認準了他回來是為了探路試水,為以後重新占據市場做準備。

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顧野都要以為傳言中的這人拿了什麽天才人設,十八歲不到就能引領家族走向榮光,登上首富寶座的那種。

顧野撓了撓頭,往旁邊挪了一步,“不是,人挺多的。”

人確實不少,溫明真進門時聽到的說話聲就來自於他們,一群十幾歲的年輕人,有男有女,遠遠的朝這邊看過來,目光裏帶著好奇和打量。

溫明真居然還看到一個熟人,今天一大早才見過。

這群十幾歲的年輕人都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不是家裏開著大大小小的公司,就是某家企業高管家的孩子。

嚴格來說,溫明真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畢竟溫家的公司在鄭中市也算得上數一數二。不過從小到大,凡是這種帶有商業交際意思的宴會,溫明真都沒有參與進去的資格,倒是比她小一歲的溫明雅,早早地跟著父母出來見世面。

視線從這群人身上一掃即過,溫明真把花束遞還給顧野道:“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去其他地方。”

“別啊!”顧野一個頭兩個大,“花送你了,你們要去哪兒,帶我一個唄,我保證老老實實。”

溫明真:“……”

溫明真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愛好,對面幾個年輕人顯然是奔著顧野來的,要是就這麽跟自己走了,豈不是還要帶上一串拖油瓶?

溫明真正要說話,身後的郁懷信上前一步,不偏不倚的擋在了她和顧野之間,語氣溫和道:“你的朋友好像在叫你。”

“沒有沒有,他們認錯人了。”

顧野越過郁懷信的肩膀去看溫明真,“帶我一個吧真哥,我……”

兩人目光相接,郁懷信擡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一壓,顧野原本只是隨意的站著,險些一個踉蹌跪在地上。

“這麽不客氣啊,學神。”

顧野咬了咬後槽牙,擡手去勾郁懷信的肩膀,然而郁懷信不動聲色的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顧野伸出去的胳膊落空,不過他也不在意,畢竟溫明真還在這,距離他們也就不到一米的距離,說什麽話都有可能被聽到。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道:“看在曾經打過同一場架的份上,幫幫忙?”

顧野打定主意不撒手,後面的那群人見他們站著不動,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到時候大概率就不是一個麻煩的問題,而是一大群麻煩。

兩害之間取其輕,郁懷信看著身邊的麻煩道:“只負責把你帶出去。”

後半句話他沒說,但顧野看的很清楚,對方的眼神裏明顯寫著後三個字——“然後滾。”

到底是誰放出來的謠言,說十九中的學神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

顧野在心底暗笑,打了個響指道:“沒問題。”

被擋住視線的溫明真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什麽,從兩個人的肢體動作來看,應該是聊得不錯。

除此外,一道始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讓溫明真不得不擡眼看過去。

打扮精致的溫明雅站在花架另一頭,一張臉陰沈的能夠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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